时间: 2020-09-12 08:53:16 来源:雅安日报
□ 张建刚
皇木厂并非我的故乡,可它却时不时进入我的梦乡,让那些不知躲藏在哪里早已模糊的记忆重新变得鲜活起来。
当地人称呼皇木镇为皇木厂,据说明朝迁都北京时,曾在此伐木修建皇宫,故而得名。现在,皇木初中校园里还有一棵四五人方可合抱的古树。
而我与皇木扯上关系,还要从我父亲说起。
父亲当年随解放大军南下入川,在皇木厂最后平定匪患后,就地转业,然后结婚生子。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皇木,不过在此生活多年的父母认了一门亲戚,男的姓高,我叫他幺爸,叫女主人幺婶。后来父亲被安排到乌斯河一家单位上班,乌斯河离皇木有二十多公里路程,这让年幼的我有了走亲戚的机会,也就发生了许多对于皇木的记忆。
清晨,当孩子们睡到自然醒,从被窝里爬出来,就是开早饭的时间了,早饭是头天蒸好的米饭。这时幺婶或者是高贞姐早已经把火烧得旺旺的,把铁锅向火上一放,加上一点猪油,待油化了,把米饭舀到锅里,片刻工夫,米饭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开来,就像屋外的雾气,瞬间就让我迷失了。口里的唾液一不小心就会像檐头的雨水,牵丝而下。一碗饭端到手里,片刻就下了肚,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。饭通常没有多的,就一碗,不过当时已经很满足了。现在如果吃炒饭,总能闻到幽微的米饭的香,让我顿时回到儿时,回到皇木,回到一生也不能忘记的米饭的香气里。
过年的日子,天气寒冷自不必说了,可再寒冷的天气也冻不住人们脸上的笑容。即便是最拮据的人家这个时候也会想方设法吃肉,吃腊肉。家家一炉熊熊的火,一口炖了肉的咕嘟咕嘟冒着香气的锅,而这香气又从每户人家的瓦缝、窗子、大门溢出。我不知道这香气能不能飘出十里,我知道我是飘不出这香气去的了。这时,慈爱的幺婶会大方地给我们一块小小的肉,让我们用竹签串了在火边烤。很快,在一阵滋滋的响声过后,特别的香气钻进鼻孔,钻入心房,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,在记忆里烙下永远抹不去的痕迹。
皇木的腊肉是腊肉中的珍品。皇木海拔高,一年四季温度较低,为腊肉的保存提供了有利条件。所以皇木人习惯吃腊肉。腊肉油气饱满,味道鲜香。有的人家甚至会有保存了几年的腊肉,那时候皇木的猪是敞放的,如果你在公路边甚至是街道上,碰见一头或者几头摇着短尾巴闲逛的猪,一定不要觉得惊奇。猪儿吃的是纯天然的食物,过的是自由快活的日子,其肉质可想而知。
夏日里和小伙伴们在皇木的山野游荡是我最开心的事情。我们爬崖壁,找鸟窝掏鸟蛋。我们摘各色的野果,酸酸的,甜甜的。我们通常会在早饭后集结,然后游荡到晚饭前解散。有一天,我们游荡到一片马桑林,已经快到晚饭的时候了,看到一串串熟透的,黑得发紫的马桑果,小孩子的馋劲儿上来了。我看到别的小伙伴吃得津津有味,于是也开始大快朵颐。酸酸甜甜的,真好吃。突然,带头大哥冲过来,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马桑果,紧张地问我吐了籽没有。我说没有。他吓坏了,赶紧带着我们往回跑。可是没跑几步,我就觉得身子发软,脑袋发晕。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,我已经在幺爸家的台阶上。看到我醒过来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幺婶把一根长长的甘草塞到我手里,命令我必须把它嚼完。我便乖乖地嚼起来,边嚼边吐,只差没有把胃子吐出来。
刚好那天皇木放电影,街上许多老乡都晓得了这件事情。有人善意地嘲笑我贪吃,有人好心地告诉我:马桑果只能咀嚼,不能吞食。
后来幺婶告诉我:是小伙伴们把我背回来的,甘草是邻居家送的,带头大哥挨了家长的打骂,其他小伙伴都受了或轻或重的惩罚,大家都吓坏了,怕我醒不过来。
因为皇木的味道,我爱上了皇木。一个人总要有一个或者几个爱的地方,人生才有根,才不至于虚浮——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乡愁。
审稿:程普 白雨锶
责任编辑:郭涵
来源:雅安日报 日期: 2020-09-12 08:53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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